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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即將進行一場心的深層手術,根除你內心的不淨雜染

 

你到了醫生那兒,躺在手術床上,醫生的手術刀劃了下去

 

這時,你不可以說,喔!不,請停止手術,我要離開!」

 

 

大年初一,從台北開車經北宜公路前往花蓮壽豐,參加葛印卡內觀十日課程。

一如預期般,車子緩緩龜行在蜿蜒的北宜公路上,進入礁溪、宜蘭境內,擁塞的情況,依然不見好轉。
車子持續行駛七個小時,開出蘇花公路後,大雨傾盆而下,是那種把雨刷轉速調到最急速,仍然來不及掃去車窗雨水的豪雨。此後三天雨便斷斷續續地下著。

內觀是源於古印度的修行法。二千五百多年前,釋迦牟尼以內觀法門悟道,之後便成為佛法訓練的核心。內觀意為觀察事物的本來面目,藉如實覺察自己身心的實相,而達到淨化心靈的過程。

從觀察自己的呼吸開始,使心專注,而後用這種敏銳的覺知,觀察身上的感受,體驗無常、苦、無我的真諦。

花 蓮內觀中心位於鯉魚潭邊的山中,林相優美、物種繁茂,但濕氣凝重,內觀前三天雨持續下著,從寮房到禪堂的廣場地面未曾乾過。報到後,手機、相機都得交由法 工保管,十天內不得閱讀、書寫,除了對助理老師及法工的必要詢問外,一律禁語,並避免與其他學員作目光、手勢等溝通,在身、口、意上,斷絕與外界接觸。

每天清晨四點起床,每天三次,一個小時的集體禪修,其他另進行八次,每次一小時的內觀靜坐。

內觀前三天半,只作了一件事:觀察呼息的進出,清除紛亂的思慮,訓練將注意力專注於鼻孔下至上唇間皮膚的覺受。

內觀前三天天際灰暗、雨滴斷續墜落,寒意浸入骨髓。

寮房裡,學員的打鼾聲震耳欲聾,神經緊繃,徹夜難眠:禪堂裡,長期靜坐彎曲的腿,酸疼不堪,酸痛從腳尖蔓延到整個背部,腦袋經常恍惚神遊到九霄雲外。
禪堂前結滿青苔,總是濕漉的地面,讓人憶及卡謬描寫的那個場景:「海面上雨持續不斷地下著,終於把整個海也淋濕了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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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觀十日】之喋喋不休的野獸
「你即將進行一場心的深層手術,根除你內心的不淨雜染,你到了醫生那兒,躺在手術床上,醫生的手術刀劃了下去,這時,你不可以說,喔!不,請停止手術,我要離開!」

這場手術開始於200321日,清晨四時。雨滴持續落著,大地一片漆黑。坐在禪堂裡,開始觀察呼息的進出。
葛印卡老師說,有些人到了第內觀十日的第二天,心理就想,喔!這不是我要的修練法,我幹嘛一天坐個十幾個小時,只觀察自己的呼吸!

觀察呼吸是件多麼簡單的事,但卻也不容易作好。因為你的心跟你的身體都會跟你抗議,這種密集的靜坐,跟他們既有的習性差異太大。

心是隻喋喋不休的野獸,他總是不安於現狀,不是淪陷在過去,就是奔馳於未來,他總是不能安靜下來。而身體一天得十幾個小時坐在地板上,也非常態。雙腿酸麻也不聽使喚,一再改變坐姿也於事無補。

在身心交雜的排拒下,內觀的初始,剛開始坐在哪,能夠維持3040分鐘專注地觀察呼吸,算是不錯了,其他的時間,就被狂野的心帶著團團轉,被酸疼的軀體搞的坐立難安。
葛印卡說,這只是輕輕在心上劃了一刀,真正的手術還沒開始。前三天的觀呼吸,只是修習內觀前的準備動作。真正的風暴,尚未來臨。

我看哪些舊學員,一入座就如磐石般不動,新學員倒是東倒西歪,靜坐間的歇息時間,大部分的新學員都忙著伺候雙腳,或是散步、打拳、抽腳筋、劈腿、甩手,瑜珈、太極、八段錦、氣功,各式功法都出籠了。

這群學員看來都是臥虎藏龍的練家子,把大家練的功法集結起來,應該可以編成一本功法大全。

心雖然是隻喋喋不休的野獸,但被內觀有次第觀呼吸的方法對治,倒也慢慢地安靜下來。

 

保持心、口、意神聖的靜默,功效很大,若是可以開口講話,內觀的方法就行不通了。

我們應該像中世紀的教士,穿著黑袍,把頭也罩住,永遠低著頭走路,眼光總是往內看,而不向外飄移。
但我沒做到這點,我總忍不住觀察其他學員的舉止,偶爾會遇到一些飄移的眼光,我知道對方一定是新學員。

後來漸漸體會到神聖靜默的必要,我的目光逐漸移向地面。

那隻野獸也漸漸的安靜下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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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觀十日】之降服那雙腿
「你能清晰地感覺到鼻孔以下、嘴唇以上三角地帶皮膚的感受嗎?」

內觀第三日,法師一一詢問學員的狀況。

問到我時,我吃力地張開口,聲音低沈而沙啞,喉嚨彷彿阻塞住,無法言語。

有些學員問法師,他是誰?來這裡做啥麼?
有學員說,他閉眼時看到一些影像,連張開眼睛也會看到。
我是很少作夢的人,內觀那幾天,夢中的景象卻特別鮮明,情節演變的很順暢,畫面都是彩色的。

據說持續靜坐久了,深藏於潛意識裡的意識,會如水泡浮出水面。
夢也是潛意識發洩疏通的管道與形式。
持續靜坐久了,腦波的震動頻率,也會不同。
神聖的靜默是必要的,正如開刀房必需保持在無菌的狀態。

閉眼靜坐時,視網膜會浮現影像,有時彷彿見到一道像太陽的金黃光圈在眉間、有時是金字塔的三角線條。
我想這該都是幻影,並不為意。

 

我問法師,靜坐時盤腿是必要的嗎?
法師說不,可以選擇自己覺得舒適的姿勢,只是保持脊椎挺直即可。

三天來,從觀察氣息的出入、氣息進出鼻孔的接觸點、到縮小觀察範圍到鼻孔以下,上嘴唇以上的三角範圍的皮膚感受,心念逐漸收攝,但惱人的褪痛仍然是大干擾。
內觀不講究坐的姿勢,但我知道,盤坐是要把意念收攝回來,如大樹紮根,屹立不搖。氣脈通則腿不痛,腿痛則氣不痛,這雙腿沒有對治好,沒資格與人談論何謂靜坐。

法師說,疼痛必然有他神聖的意義,當雙腿的酸痛來臨時,要歡喜承受,要把他看做是以疼痛消去業障。

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指尖與腳指尖,有助於消去酸痛。我試了這個方法,但幫助不大。
對治腿痛的方法,唯有持續的專注練習與堅忍。

內觀第五天,可以跪坐一小時不動,不鬆手、不鬆腿、不張眼,盤坐則可維持3040分鐘。跪坐初時,全身發熱,450分鐘後,則感覺上半身清涼透明。

盤坐鬆腿後,酸麻感不若先前強烈,可快速消退,感覺雙腳筋脈化去,呈現鬆脫之感。

內觀第七天,盤腿上座後,前30分鐘,雙腿無酸痛之感。

內觀第九日,下午五時,盤腿而坐,雙腿由清涼漸漸燃起溫熱感,妨彿雪地冰雪溶解,化為一股熱流,擴散至雙腿,感覺雙腿銷融不見了、置放於腿上的雙手也不見了,熱流慢慢往上蔓延,沿著中脈騰昇至頭頂,頭頂猶如火山溶解,熱流由頭頂直衝雲霄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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